阳春三月,这里的桃花竞相开放,粉嘟嘟的花儿精致得像一枚枚透亮的发卡,别在枝头。它对面的梨花像一团团凝结的云雾,被托在树梢。这就是我爷爷家的小院子。一开院门,这东西两棵果树就像报时的两组乐团,比着,赛着吹响了春的号角。
“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朝烟,花落家童未扫,莺啼山客犹眠。”我这个“山客”就是这样每天被从小院子里的春光射醒,帮着爷爷将碎落满地的花瓣清扫成堆。就在我惋惜又盼望中,桃树,梨树的花萼在膨胀,枝叶在茂盛。
就这样,夏来了。西北角的金银花成了我们家的标志:它的根上生茎,茎上生藤,藤上再生枝,枝还分杈。它用手臂爬满了一米多的墙,溢出花架后又往院外伸出一簇簇绿绿的长发。花开了,香气像瀑布一样飞泻而下,让每个路人都不得不停下脚步,顺香寻花。这哪里是花呀,是一堵散漫月光的墙!银灿灿的花苞吐着金色的蕊,一阵清风,蕊儿们用俏皮的双手拨开热浪,把凉意如秋波一般涟漪到人的心中。路人,邻居都对它赞不绝口。奶奶索性剪下一枝枝送给大家,我也学着奶奶,将它们摘下来泡茶,让这清雅的芬香一直飘进年末。
最快乐的是帮爷爷“收秋”。紫甸甸的葡萄,红扑扑的柿子,金灿灿的金瓜,青溜溜的桔子,长腰腰的丝瓜,裂开嘴的石榴,绿油油的蔬菜„„连鸟儿们都争先恐后地飞来。其中,一对黄色的鸟儿竟在空调的通风口中做起了窝,而且更想不到的是:在强迫拆迁后,它们依然舍不得离开,非原地回迁到奶奶晒被子的节节高上不可。奶奶不忍心再打扰它们,只好再买了根竹竿,另行安排了晒场问题,就这样,爷爷的院子里有多了两个会唱歌的可爱的小住户。
冬天里,院子东南角的鸡笼在萧瑟冷清的植物世界里活跃起来。鸡笼分上下两层:上层是“产房”和“鸡王殿”,下层是鸡兵兵营。鸡笼里最可笑的是鸡王选举制度——既不禅让,也不嫡传,而是“先入为主”!一旦当上鸡王,便立马昏庸起来,霸食,霸窝。被欺负的鸡兵们常常耷拉着脑袋,只能就地生蛋。等多年媳妇熬成婆后,又扬眉吐气地以欺人为乐。我看着它们又好笑又好气,常指着鸡王威胁道:“年关就在前头!”
这就是我爷爷的小院子,充满了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