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永远的山
中午,还在酒桌鏖战。房间空调开到20 度,还觉热,可能是激战正酣。这时,父亲打来电话说:下午有事吗?家里割稻子,有空就来家帮下忙。于是放下酒杯,向酒友们告假。大家也体谅,放我一马。父亲说:你先在家休息会,不忙,我和你妈先去割。我还是马上起身。
我一身休闲地回到父母家,父母已经下地去了。我在家脱下鞋袜,换上父亲的一双拖鞋,略带雄赳赳的气概踏上征程。正午时分,阳光异常毒辣。走在野外,只觉热浪袭面,一丝风也没有,走路已觉气喘。父母已在稻田边忙碌,收割机疾驰,稻田里已经横七竖八堆了若干装满稻谷的蛇皮袋。我们的任务就是将这一袋袋的稻谷驮上大路装车。
从稻田到大路有100 多米,全是田埂小路,杂草丛生,遍布沟坎,崎岖难行。一袋稻谷也就七八十斤的样子,我不以为然。开始一两袋还好,不是特别吃力,只是汗如雨下,不时有汗水滑进眼镜,再滑进眼睛,难以睁开,肩上又扛着袋子,不好擦。于是脱下拖鞋,赤脚前行;脱下外衣,赤膊上阵。到第三袋,已是气喘不已,举步维艰。赤脚走在水泥大路上,烧的几乎跳起。放下袋子,坐在地上,就再也不想起身了,只觉汗水如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面色酱紫,全身刺痛,脚板火辣。父亲心痛的说,你没做得惯,吃不消,算了,我慢慢驮,你不要下去了。我突然感觉到一种酸楚的味道。
父亲快60 了,身体高大而瘦弱,皮肤黝黑,在烈日的灼烧下,花白的头发越发刺目。为送我们三兄弟读书,一直劳作到迟暮。而今,我们都已成家立业,我早劝他少种些地,别太劳累。可今年他还是种了好些,操劳依旧。
旁边还有几家也在收割,几个伯伯也在。大伯今年正好 60,二伯好像明年也已届花甲。堂兄弟们都在外打工,一切农活自然就都落到这些老辈肩上。
父辈曾经强劲的臂膀在我们小辈不经意间不知何时变得稍弱,曾经孔武的身躯何时变得老迈!
我们从小就会吟唱粒粒皆辛苦,可又何曾真正理解汗滴禾下土?我们现在已不是农民,但我们的父辈仍在农田劳作!我们早已远离了稻田,可我们的父辈依旧在那我们认为没有希望的稻田耕耘!当我们在空调中抱怨天气酷热时,却忘记了烈日下暴晒的父亲;当我们在网络上沉浸虚拟世界时,却忽视了现实中操劳的高堂。父辈们时时牵挂子女,作为子女的我们,又几时发自内心地关注过我们的父辈?
太阳还是那么毒,风依旧不见一丝,但我不再感觉疲惫,我又起身去到稻田,弯腰驮起了一袋稻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