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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裂梦魇

 

 

这是一场梦魇,它揭幕在灿烂的阳光下,演绎在奥林匹克圣火的熠熠光辉之中。它像一张灰黑色的大幔,严严 实 实 的 笼 罩 在 鸟 巢 主 体 育 场 的 上 空 , 压 抑 地 让 人 喘 不 过 气 。

 

这是在哪一刻完成的颠覆,是在20088181150分?恐怕没有人能够给出明确的答案。或许,它是早暗含于刘翔准备活动时的双眉紧蹙 ;亦或许,它是在刘翔黯然离去的那一刹那才袒露无疑。

 

其实,现在这样追根究底已没有多少意义,因为,悲伤已经像针一样深深注射在每一个人的心上。先前人声鼎沸的看台似乎一下子塌陷了下去,一面面五星红旗尴尬地静止在一双双僵愣于半空的手中,一张张喜气洋溢的笑靥也突兀地特写成一个个惊愕空洞的眼神。顷刻间,挤得满满当当的主体育场仿佛阒寂无人;顷刻间,种种猜疑纷至沓来;顷刻间,连阳光都显得有些黯然神伤:顷刻间,所有人都恍如置身于一个真实的梦魇。

 

望着刘翔低着头踽踽而行的背影,一直盯着电视屏幕的我不禁屏息闭目。很想给他一个故作轻松的安慰,然而我却千言万语如哽在喉,几欲言语却又噤声。

 

后的新闻发布会上,刘翔的因伤退赛的实情昭然于众。我的心也终于在剧烈的战栗后归于岑寂。伤病,刘翔没能躲过这场梦魇。

 

伤病,永远是阻挠运动员的最大障碍。本届奥运会上的一个个画面照片切换般抨击着我的心岸:张宁带伤上阵,折桂羽毛球女单决赛;刘春红战胜病痛,顽强举起286公斤夺金„„他们无疑是幸运的。然而,幸运女神往往只能眷顾极少数的人:和刘翔同在小组赛第二道的美国名将特拉梅尔因大腿拉伤无缘下一轮,雅典奥运会男子69公斤级冠军石智勇由于热身时旧伤复发遗憾地与奖牌失之交臂„„这些一样拥有着钢铁般意志的运动员最终只能反复咀嚼失利的苦果,独自咽下苦涩的泪水。

 

久久地,我从打击中回过神来,平心静气地进行了一番深思。其实,这个结果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让人难以接受,“胜败兵家事不期”,竞技体育本来就几多变数,不仅仅是伤病,状态、情绪、氛围,这些都足以成为赛场风云突变的导火线,更何况于残酷的奥林匹克运动会。

 

竞技体育无疑是残酷的,然而生命本身的残酷性更是毫不逊色。我一直记得一个古老的宗教故事:说有一位母亲,抱着病逝的儿子去找佛陀,希望能拯救她的儿子。佛说,只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你的儿子死而复生,解除你的痛苦:你到城里去,向任何一户没有亲人死过的人家要回一粒芥菜子给我。那被痛苦折磨愚钝了的妇人去了。找遍了全城,竟然没有找回一粒芥子。因为,尘世上没有没失去过亲人的家庭。佛说,你要准备承受苦难。

 

正如张爱玲《天才梦》中所言:“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子”。生命中的确有太多痛苦杂草般如影随形地滋生,一场场令人猝不及防的梦魇如同前进途中的个个绊脚石,往往在你最得意忘形时狠狠绊你一跤。对于刘翔而言,或许是零七年太过一帆风顺,所以才会有零八年的坎坷难行。而对于我们普通人而言,突如其来的意外也常常扼住我们命运的咽喉,打乱我们前进中有条不紊的步伐。

 

刘翔的脚伤是无需太过于担心的,脚伤终有一天会痊愈,这只是他体育生涯中的一个考验,一次历练。只是他心头的阴霾能否完全散去,这场梦魇能否尽快结束,还是一个未知数,我们只能拭目以待。

 

 

再把目光回溯到我们自己,而今,有一些人正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也有一些人正深陷低谷不可自拔。对于未来冗长的路,我们都无法预计是通衢大道还是荆棘小径,我们都不能阻止人生考验的一次次降临。

 

残疾人作家史铁生的文中有这样一句话“当牵牛花初开的时节,葬礼的号角就已吹响”。诚然,就像太阳,每时每刻都是夕阳也都是旭日,当它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也正是它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晖之时。我们在人世间走这长长一遭,不可能永远处于巅峰,也不可能永远置身低谷。我们能做的,是在风调雨顺节节进击时仍能拥有承受苦难的心态,我们能做的,是在迂回泥沼时仍能看到苦难以外的绚丽曙光,尽你的全力,把那张灰黑色的梦魇的大幔撕裂,狠狠地撕裂!我想,这或许就是竞技体育带给我们的深思,也正是奥林匹克的无穷魅力所在。